蹲坐在一旁的殷绮吓得六神无主，她从刚刚开始便完全跟不上白夜的思路，现在更是瞧见他噙着带有几分疯狂色彩的笑容，手段狠辣地补刀，或许这个能想出附身在子弹上贯穿某个人菊花的家伙，自打一开始，就头脑不正常。
殷绮顿时开始后悔刚才的选择，自己怎么就登上了这种家伙的贼船了啊。
她心中暗道：不过现在反悔，撤回刚刚的话，好像也来不及了……
白夜丝毫没有察觉粉发女仆的异样目光，从刚刚开始就停下的敲门声，以及缓慢且蹑手蹑脚的爬楼梯声。
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面前这具新鲜到不能再新鲜的“尸体”上。
这次，总该不会再失败了吧。
白夜这么想着，右手再次放在了对方的胸口与此同时那个脚步声也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距离这间房门紧锁的客房，仅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当那股熟悉的粘稠感包裹他的手臂，白夜才稍微松了口气。
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不过bug的设定倒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还挺严谨的……
白夜总是对一些细节末节格外在意。
比如小时候头一回玩游戏，屏幕上跳出个按任意键开始游戏，可他挠破了头也没在键盘上找到所谓的“任意键”。
白夜此时眼眸忽然一凝，脸色难看了几分。
不同于九号死时的复杂感情，白夜这次只从“死者潮汐”里感到无比强烈的憎恨。
那些由恨意形成黑色方块开始不断“侵入”他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情况让白夜虎躯一震，恨不得拔手就跑，然而，他做不到。
未能彻底吸收、汲取潮汐中的“死者意识”他便像被鳄鱼咬住鼻子的大象，想拔也拔不出来了啊！
有如实质的敌意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撞得白夜浑身不断闪烁，就像矿卡渲染出的游戏画面般，出现了扭曲和失真，最后一道道竖线绿条几乎覆盖了他的大半身体，紧接着他的手臂开始浸染黑色像素，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剧烈收缩、旋转蠕变。
全身变得僵硬的白夜心头顿时一紧，一股危机感在他心中如同轰雷般炸响。
自己该不会在卡bug方面，卡不过这个亡灵吧？
来自死者的反噬也他妈太强了！
难道是我和他的抽象等级差距太大，才导致抽取的过程如此困难？
就在此时，那高跟鞋的咔哒脚步穿过走廊，最后停在了一墙之隔的门外，殷绮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在撬锁。
还是在利用泛用式漏洞尝试撬锁。
……
虽然不明白白夜此刻在做什么，但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抓住自己横叠的白丝嫩腿。
殷绮还是勉强把这他之前说的实验和时间回溯联系到了一起。
也许，回溯能力需要尸体才能触发，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第一次回溯的时候，他碰到的尸体应该就是……
当所有的琐碎线索都突然拼合到了一起，当所有的线条都连成一体，渐渐在她头脑中化作清晰的轨迹。
殷绮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个瘪三果然从最开始就骗了老娘！
但是生气归生气，她还是知道必须在白夜触发回溯bug之前，阻止门外的能力不明的闯入者。
“不知道外面的人进来到底需要几分钟还是几十秒，我该怎么做？”
思绪翻涌间。
她能想到的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利用错误打败错误，利用时间停止！
虽然那个漏洞的触发有着四个严苛条件，但眼下有两个条件都能立刻满足。
她一边把腕表的时间调慢三分钟，一边在脑中飞快思索。
现在是凌晨，满足日落的条件，而且屋内只有我们两人，不存在第二目击者。
只要保持着和白夜的接触（指摸腿）就不算在触发bug后有任何接触，进而提前终止时停效果。
此时粉发女仆面色凝重，柳眉微蹙。
那么，我唯二需要解决的难题便是，闭眼倒数绕柱子转一圈，以及吃早饭。
前者可以通过绕着坐在地上的“人力柱”白夜解决，但后者很难，这栋公寓楼正如白夜之前所说，就算在他的房子主人的陪同下，也压根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
可这个沟槽的漏洞，不能在没有吃早饭的情况下触发，偏偏这破公寓还停水了，连自来水都没有。
粉发少女提起裙摆起身，一条丰腴修长的白丝长腿迈了出来，开始绕着双眸紧闭，身体已经有大半沦为黑色的白夜绕圈，期间精神恍惚的白夜还在用掌心放肆地揉捏着少女略微柔感的大腿腿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找了一圈的殷绮还是没能发现哪怕一丁点可以吃的东西。
她甚至认为连耗子都不稀罕住在这间公寓。
因为这里就连残渣剩饭都找不到……
等等，剩饭？
殷绮眼眸一凌，想到了一个理论上可行，但过于恶心以至于让她内心抵触的念头。
此时几乎被黑色侵蚀掉整个上半身的白夜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内脏也诡异地显露出来。
似乎只要伸手进去，便能“探囊取物”。
“不行，我实在克服不了心理障碍！”
被自己疯狂的念头给恶心到的殷绮停住脚步，可就在此时，旁边传来了门锁吱嘎转动的细微声响。
那个神秘的闯入者，马上就要进来了！
“他妈的，白夜你到时候拿什么补偿我呀！”
几乎绝望地在心底怒吼出声音，殷绮把心一横，白腻纤细的素手猛然捅进白夜的胃袋。
最后掏出一团粘稠且湿漉漉的不可名状之物——那是被充分咀嚼过一次的“纳豆”。
殷绮双眸颤动着闭上，直接就把这玩意儿吞入口中。
她拼命强迫自己吞咽下去，一边继续围绕着白夜绕圈，同时一边在心底倒数从十到一。
十，九，八，七，六，五，四……
门锁剧烈转动，最后到达顶点。
那扇门被打开了，伴随门轴的旋动，门外的事物逐渐显露。
感受到危机的殷绮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快速度，连忙数出最后三个数字。
三，二，一……
木门陡然敞开到一半，一道身影探了进来！
就在那双紫眸即将把屋内的一切统统映入眼帘之前，在她看到仿佛正在举行某种诡异仪式的一尸一男一女之前。
名为世界的齿轮，在半径五十米的范围内，停滞不前。
千钧一发之际，殷绮终于还是勉强赶上了。
不过她现在仍不敢挪动分毫，因为她哪怕动了一下，哪怕动了一根手指，都会因为和白夜产生接触进而解除时间停止。
白夜同样是不想动也动不了。
他只能勉强感觉到左手传来的柔软触感，其他的感官则被某种实质化的黑暗给填满了。
或许是他正在提取“死者潮汐”的缘故，因此他的思维没有被停止，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变化。
殷绮又一次使用了那个技巧吗？
白夜此刻并不太关心这个“时停”效果究竟能维持多久，他此时正忙于拔河般和佐川晓的“亡灵”开展拉锯。
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关注别的事情，反正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他成功吸收掉佐川晓，要么他和佐川晓一起爆了。
“放弃吧，无论你是佐川晓，还是什么杀手七号，你都已经死了！”
“别挣扎了，会不会读空气啊，给我乖乖接受现实啊！”
……
没有回答，死者并无真正的智慧，那只是亡魂执念的余晖罢了，这种“余晖”消耗非常不稳定，而灵体状态下的白夜的力量耗尽，他今天的“额外加班”时间也就结束了。
白夜感到外界的时间正在飞快流逝，这样下去，他就算支撑到时停结束也吃不掉对方。
甚至有可能等到时间一长这个半死不活的亡灵，搞不好就变成充满恶意的“病毒”了。
看来必须改变策略。
趁着佐川晓还能有些许残留的人性，说出能够撼动他信念的话语才行。
庞杂的思绪在白夜脑中起起伏伏，他很快想到对方在死前都留恋不舍，牵挂的人。
他眼神内敛，斟酌再三后，悠然说道：
“我答应不杀你的那位部下，你甘愿被我吸收，如何？”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就这样在一片晦暗虚无中，毫无心智地漂浮着，四周全是无法被人智理解的光影乱码。
等到白夜才把支离破碎的思维重新组合，数不清的嘶吼和仿佛大地撕裂般的刺耳噪音轰然炸裂。
他那刚刚凝聚起来的“思维”险些被这噪音再度粉碎，但就在彻底的湮灭发生前瞬间他“看”到一片混沌虚无的烟雾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把自己的全部感官都包裹在里面。
紧接着佐川晓“恨意”形成的轮廓不翼而飞。
潮汐逐渐消融在白夜手臂，他身上那边侵蚀自己的黑色方块也渐渐消退。
尸体很快再次归于平静，而白夜的手正安静地放在他那骤然变得虚幻空洞的胸膛。
“看来最好还是遵守约定比较好，谁知道，这个亡灵会不会哪天又冒出来，敲我的房门。”
“毕竟，这个世界连我这样卡进生死bug的人都有，也没谁规定亡灵不许诈尸。”
白夜缓慢吐了口气，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一道久违的机械电子声再度回荡在他的耳畔。
【亡者触摸能力提升！】
【肉体强度、抽象等级提升至七级】
【第一项，附着范围扩大至死亡半径四十五米】
【第二项，触碰尸体可回到他死前三分三十秒】
【丧钟鸣响时间刷新至七十二小时】
还是那便宜的语音播报，还是那便宜的字体在白夜腕臂一行行勾勒而出。
白夜听得心头微微一振，他原本油尽灯枯的生命猛然延长来到整整三天！
他正在盘算如何利用情报，如何使用重演能力回溯时间救活薇莉安娜。
然后像个二周目玩家，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解决在凌晨刚刚进入自己家门的佐川晓时。
下一秒，又有声音响起。
【第三项，凭依在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的尸体上，并继承其部分记忆与能力。】
卧槽，新的能力？
我的亡者触摸伴随等级提升，还会解锁新的技能树？
好好好，系统，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看来，我还是得继续不断提升我的抽象等级。
如此一来别说是彻底复活，就连走上人类巅峰都指日可待啊……
白夜心中莞尔一笑。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把佐川晓给五马分尸了。
在打量衣服的目光审视下，白夜发现这个气质阴冷的男人相貌其实相当不错，面如刀削，五官轮廓较深。
之前大打出手的时候自己光顾着注意他时不时的颜艺，完全错漏了这些细节。
这么好的一具躯壳，白白浪费实在可惜，不如让我发挥出你的最大价值！
停滞的二楼客房内，四周安静到了极点。
正在沉思中的白夜可以无比清晰感知到，来自身边尸体的淡淡血腥味夹杂着殷绮的馥郁体香。
他并不确定时间停止的还有多久结束又覆盖了多大范围，但下意识觉得应该要不了一两分钟。
这个“世界”内的一切便将再度开始运转。
也就在此时，白夜头脑中顿时生出了一个计划，一个颇为大胆且又合理的计划。
……
如果佐川晓所言非虚，那么可以初步判断我重演死前时间的回溯范围至少覆盖整座“新埼玉”市内。
而这座城市的人口超过七百万，想要在浩如烟海的庞大人群里找到我，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么，只要我成功说服殷绮加入我的阵营，便暂时可以高枕无忧。
现在看来，事情果真按照预料发展，唯一的问题便是“实验的结果”。
在“死亡”之前，作为普通人的萧婉秋没有保留记忆。
同样作为骷髅十字会成员的杀死七号、九号却出现了一个保留记忆，另一个没有的情况。
监测抽象世界漏洞的监视者殷绮也保有记忆。
亡者触摸的回溯力量会随着他能力的提升而提升，白夜想知道保留记忆的条件是什么。
究竟是人必须处于抽象世界，还是其抽象等级不低于某个程度，比如五级。
如果时间回溯的时候，他和殷绮保持肢体接触，能不能让后者完全保留记忆。
敲定好实验内容，白夜心念一沉，准备开始尝试。
